熔岩蛋糕的盐粒

或许

第一章

公司。

“婉言,公司里的事情很多,这次考察只能你一个人去了。”叶慎言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温水给妹妹。这个妹妹可是家里最宝贝的呢。“好。哥,我会做好的。”叶婉言接过水,喝过一口点点头,看见他担忧的眼神,“哥,你就放心吧?又不是我一个人去,我们整个设计部的人都去呢。你就别担心了。”叶婉言知道哥哥对她好。“我给你派几个保镖。在后面跟着你们。有什么危险也好帮你们。他们必要时刻才会出现,放心。”叶慎言只好点点头,“你要知道你是咱们家的无价之宝,懂了吗?你是肯定要被保护好的,理解哥哥吧?”

“行。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。一切听哥哥的。”叶婉言当然理解哥哥的做法。无非就是担心自己。“好,那你快去准备,明天就可以出发了。”

······

顺新村。

“怎么到这时候开始装蒜了?还不起来给我干活去!”女主人蛮横地踢了踢脚边躺的人。“是,母亲。”地上的青年有气无力地答道,很快起了身。突如其来的眩晕,让他晃了晃身子。胃里强烈的绞痛,让他揪紧了衣服。刚才跪了一个小时,此时腿和腰都没了知觉。他扶住墙,“干活去!扶着墙干什么?是不是让我打你,你才满意!”女人横眉怒指,一脸恼怒。他稳了稳心神,接着到院子里拉磨。

他们家没有畜牲可以拉磨,所以他就被指使去拉磨。妈妈规定了一天的标准。必须一天要够四十斤的豆子。他们家是村里唯一做豆腐的人家。

他艰难地推动石磨,粗砺的麻绳已经磨烂了衣服。可他不知道停下,一圈一圈地转,转啊转。直到他跪在地上,眼前泛起阵阵黑雾,流的汗水在土地上砸出一个小坑。他实在是没劲了。听见了母亲生气的叫喊,“周宇京!给我起来!”他无力起身,此时他有些昏沉,可是妈妈生气了。他扶着石磨,好歹是站了起来。周宇京再没力气拉磨了。

心脏跳的飞快,跟敲鼓一样。他全身都是病。可是他们不给他吃药。每次犯病都是生生熬过去的。痛到晕过去,再被冷水泼醒,这都是家常便饭。“行了,做饭去。下午再拉磨。”母亲走了过来,帮他卸了绳子。看他有些不清醒的样子,伸手就是几个耳光。借着这几个耳光,他终于是清醒了一点。周围没有可借力的地方,他一步都走不出去。刚走几步就跪倒在地。

“行啊,既然走不过去,就给我爬过去。现在是十二点,半个小时后我要看见四菜一汤。给我爬过去!”母亲用力踹了他几下,周宇京听话地爬了过去。

这时,叶婉言的人都到了。顺新村的土路太窄了,过不去车,所以全部人都下车走路。叶婉言刚转过头看,就看见那个院子里有个男人在地上爬。“这怎么,”她有点奇怪,“您不用担心,这都习惯了。放心,出不了人命的。您先走着。”一旁的村长点头哈腰。“那么,村长给我说说这家的情况吧。”叶婉言点点头,可还是忍不住看向那边。

“叶总监,咳咳,那个没啥好说的啊。这是人家的家事,我们也不好管。这家是个豆腐工坊,他们家磨出来的豆腐,那真是好吃。我们村里的人都爱吃,他们家,”村长抹了抹汗,“还养狗吗?他们家。”叶婉言指着那个狗屋,“怎么不见狗呢?”“那是,咳咳,那是,叶总监,您先走着。我给您说说下一家。这一家啊,是村里的有钱的人了。儿子下海经商了,一年能赚不少钱呢…”

等介绍完了,大家都饥肠辘辘。按照之前的安排,他们都入住在这些村民的家里。叶婉言刚好要住在那家磨豆腐的人家。拉着行李箱走进了院子。

洗完了碗,周宇京乖乖地去拉磨。即使两眼昏花,他也不能停下。他的耳朵不好,行李箱的轮子滚过土地,他也是听不见的。他还是在专心地拉磨。

“是叶总监吗?”他好像听见母亲的声音了,至于说了什么,他听不清。微微抬起头,发现看到的都是虚影,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虚无。“嗯。我是叶婉言。阿姨可以叫我婉言。那个,阿姨知道我要在这里住几天吧?”叶婉言有些紧张。“知道知道。屋子都收拾好了,看你这样子还没吃饭吧?我让人给你做饭去。”母亲接过行李箱就引着她进了屋子,上了二楼。

他又一次跪倒在石磨旁。这对于他来说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抚着胸口,心脏闷闷地痛。黑雾阵阵,他使劲眨了眨眼睛,又给了自己几个耳光,这才慢慢清醒过来。他歇了一会,又重新站了起来,慢慢一步一步地拉。

“赶紧做饭去。来了重要的客人。”母亲走过来,卸了麻绳。没想到在他要倒下的时候,母亲扶了他一下,他立刻浑身僵硬,重新站直。“是,母亲。客人想吃什么?”“雪菜肉丝面。给我好好做。”

他端着碗走到了她的面前,“您要的雪菜肉丝面。”他眼睛不好,看不清她的模样。可就是莫名有亲切感,好像他们在哪里见过。他是被拐卖到这里的。也许以前见过吧?她接过面放在桌子上,这才仔细看了看周宇京的长相。怎么这么瘦啊?脸色惨白,头发都湿了。“你,你叫什么名字?”叶婉言问。“什么?”平时父亲母亲都是扯着嗓门吼他,耳朵早就有了问题。

叶婉言的轻声细语反而让他听不见。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,可就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。一时有些着急,“请,再说,一遍,我,听不清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,摇了摇手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叶婉言只好又放大了声音。“在这做什么?还不快去干活!”

母亲特有的大嗓门,让他听的很清晰。他点了点头,就出去了。“阿姨,这是您的儿子吗?”叶婉言指了指他的背影。“不是。就是一个雇工罢了。不用管他。”母亲摆摆手,坐下来。“哦。”她点点头。“叶总监,我们村子是不是要拆了啊?”“对的。但不过阿姨,您不用担心。我们公司会给足补偿款,还会给你们分一套房子的。”

“多大的房子啊?”母亲来了兴趣。“根据各家房子的大小定的。比如你们家房子小,就分一套小房子,如果房子大,就分一套大房子。至于这个比例,都是定好的。而且我们这个房子都装修好了,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。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。”叶婉言直到说完了话,才开始吃面。“这面,真好吃啊。谢谢阿姨。”面条筋道、不咸不淡、所有的东西都刚刚好。他要是听见了这话,恐怕会高兴坏了吧?

“叶总监,你先吃着。我去干活了。”母亲走出了屋子,看见他乖乖地拉磨,点了点头,走了过去。“不要接近那个女人。他是我们家的贵客,如果让我发现你们说话,你就等着吧。”母亲在他耳边威胁。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,“是,母亲,是,母亲。”母亲对他的态度很满意,“行了,继续吧。”母亲看了看表。

······

叶婉言吃了饭,就到处乱转。看到了刚才端来面的男人在干活,就走了过去。发现他在拉磨。那么瘦弱的男人竟有力气拉动这几十斤的磨盘?周宇京看不到也听不到了,只是机械地拉磨。自然也不知道叶婉言走到了旁边。汗水一滴滴地打在地上,砸出了一个个小坑。他毫无感觉,只是凭着意志转动磨盘。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干活,就要被赶出去。他也知道自己离不开爸妈的,他真的好爱自己的爸爸妈妈。

“歇一会吧?”看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,她觉得他休息一下比较好。可是周宇京能听见吗?转了一圈又一圈,直到他复又跪倒在地,他才肯靠着磨盘歇息一会。他大口喘着粗气,几乎上不来气。他使劲地捶打自己的腰,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还站着叶婉言。他不敢歇太长时间,急匆匆站起来,一只纤细的手扶住了他。他呆住了,这不是妈妈的手。这是谁的?会不会是那个贵客的?不会吧,他这个样子,谁会接近他呢?

赶紧拿开了自己的胳膊,在额头上蹭了蹭汗,又继续拉磨。他忽然注意到虚影好像有些不太一样。只是哪里不同,他也说不上来。那就继续干活。

到了晚饭的时间,周宇京做好了饭,就可以去休息了。他弯着腰走进了那个狗屋。妈妈跟过来把门锁上了。这是他的房间。虽然里面很狭小,他只能睡到黄土地上。

躺在地上,歇了很久。他才看的清,听得见了。这个狗屋没有窗户。锁上了门就是一片漆黑,他有夜盲症,在这样的环境里什么也看不见。他的心脏有很严重的问题,不能平躺,但是又不得不平躺。逐渐觉得头脑昏沉起来,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发烧了。哦。那就可以睡很久了。他有很严重的失眠症。睡不了多久就会被惊醒。

······

“那个雇工回家了?”叶婉言看了看四处,并无那个人影。“对啊。一天干活这么累,让他提早回家了。”母亲点点头,撒了谎。叶婉言点了点头,“哦,原来是这样啊,我还以为雇工也在这里住呢。”“他们家离我们家不远,都是同村的,而且人不是在自己家才睡得安稳吗?”母亲笑着回答。叶婉言突然觉得这村里的人情味很浓呢。“阿姨,你们家是不是养狗啊?”“没有啊,怎么了?”母亲有点疑惑,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。“我看见院子里有个狗屋,就想问一下···”“哦,我之前养了条狗,结果那条狗跑丢了,再没回来,都五六年了,我也舍不得它,就留着这个狗屋。这个狗屋平时空着呢。”母亲很顺地就说出来这个谎言。这个谎言说了十几年,连她都要以为自己真的养了只狗。“跑丢了啊,好可惜。”叶婉言有些惋惜,狗狗怎么跑丢了呢。

哥哥打来电话,她在院子里接电话。“哥,我好着呢。大家都休息了,明天才开始工作。”“他们···”“好着呢。这里的人都很好。会谈好的,你就等着捷报吧。”

······

晚上,没睡多久,他就被惊醒了。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。捶打胸口,可就是停不下来。喘不上气,咳嗽的力道就减弱了许多。这个狗屋很结实,他靠着墙,从捶打胸口到抚着胸口,就是不停咳嗽。咳嗽声断断续续,全身温度又高了很多。没事的。以往他都会因为缺氧晕过去,等醒过来,就不烧了。可这次就是晕不过去。

靠久了,腰又开始痛。他自顾不暇,也不知道该捶打哪里。

今天拉磨太累了,好像比以往都要累很多。累狠了,身体就要抗议的。但不过他的身体每天都在抗议,他早就不在乎了。拖着这个破败的身体,能活多久算多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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